江海寄余生

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

【黎离黎无差】爱恨嗔痴(中)


设定:

       架空,双黑化;

       慕容离,原名上官离,玉衡国王子;

       慕容黎是瑶光王;

        含微量钤离


前文:  (上)






    “你们觉得孤是什么样的人?”


       年轻的君王微拄着头,乌黑的发从金色攒珠王冠里一泻而下,在雪白的面庞上留下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玄色的衣纱只用一条朱红丝制宫绦松松系着,在尾端打着琵琶结。修长的手指随意把玩着掌中的翡翠玉杯,低垂着眸,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王上您,自然英明神武,乃是无双的天佑之子,是我瑶光之福也。”身旁唯唯诺诺的内侍趁机阿谀奉承。

    “呵”那人冷笑着,并不抬头,“那,慕容乐师呢?”

    “他……慕容公子是淡漠出尘之人……”

    “淡漠出尘,嗯?”尾音上扬,散发着凛冽。

    “王上息怒!”内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冒出阵阵冷汗,“小的口不择言,罪该万死!”

    “孤并未动怒,起来吧。”慕容黎漫不经心地开口,放下杯子,若有所思,“这世上哪里有真正的淡漠出尘之人?不过是还未折断一身傲骨、硬撑着可笑的尊严罢了。”


    “带孤去见他。”


       未入其室,先闻其芳。

       刚刚走到房门,便觉得茶香清冽,像极了那人身上的味道,与皇家的奢靡气息截然不同。

       入眼即一抹白红色纤细玲珑的背影。着一身上白下红的锦鲤装,青丝如瀑,长发过腰。箫声缠绵悠远,不绝如缕。

       似乎听到了渐渐接近的脚步声,美妙的声音戛然而止。

    “阿离,近几日可安好?”

       并未转身。

    “放肆!”君王身侧的内侍厉声呵斥,“见了王上,为何不行礼?”

    “下去!”

    “是……”镂空隔门缓缓闭合,向煦宫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见过王上。”微微行了一礼,眉宇间依稀是疏远的冷淡。

    “阿离,来给本王吹奏一曲,要最新的曲子。这里没有外人。”

  
    “王上就是外人。”

    “是么。”

       燕支剑应声出鞘,迅猛如急风般直击那人的腿窝,冰冷的剑身划破细腻的布料,溅出的血珠将绯红的裙裳染得越发鲜艳。

    “啊”不由惊呼出声,阿离只觉热辣辣的痛感传遍四肢百骸,双腿一软,便瘫坐在地。绾发的白玉簪从发间滑落,一头青丝霎时变得凌乱起来,半掩的俏丽面容显露着病态般的苍白,甚是狼狈。

       还来不及反应,微尖的下巴即被有力地托起,被迫直视眼前人掠夺的目光。

    “孤才是这个王宫的主人,阿离好像没有长记性啊。”

    “不管是恃才傲物,还是自命清高,都不该属于你。孤一直以为阿离是个聪明人。今天看来,原来是孤高估了。”

       受制于人,下巴被掐得生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等阿离细细揣度君王的心思,慕容黎猛地一松手,嫌弃似的掸了掸指尖的落尘。

    “明日天璇的使臣将到瑶光来,就由慕容乐师前去侍候,舞乐助兴总会吧。”


       天璇的使臣,不是别人,正是天璇赫赫有名的副相公孙钤。




       瑶光国宴上,觥筹交错,管乐和鸣。

       漫天红绸层层遮掩,玉人手持竹箫,缓缓吹奏一曲离人调。

       曲调煞是好听,却惹得座上君王勃然大怒。

    “今天是两国交好,庆贺一堂的好日子,竟敢作此伤春悲秋、哀感离别之音!来人,拖下去,关入监牢!”广袖一挥,盛气凌人。

       只见帘幕后拽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明明裹着一身红艳至极的长衫,眸中却散发着超凡脱俗的清冷。

       

        不,他现在还不能死!


    “王上饶命,臣知错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气中尽是楚楚可怜的哽咽。

       君王默不作声,视若无睹。阿离只得一点点爬到君王脚下,匍匐着看似柔弱的身子,莹白的手指紧紧拉住那人印着螭龙图案的长袍。

    “王上……”哀求般的抬起头,好看的杏目中早已泪光盈盈,湿润得像一个无辜的孩子。


       公孙本来端坐在下首,突然遇到此情此景,心中不忍,一面起身缓和气氛,一面赔笑着向慕容黎求情。

    “好吧,就看公孙先生的面子,饶了他这次。”


       余光中瞥到一抹月白色衣角,在华丽的地面上轻轻浮动。

       公孙钤。阿离无意间攥紧了手掌。情字入心,一半仇恨,一般感激。


    “王上,我看他年纪还小,难免不知轻重。不如让他来陪我,在下并不在意什么繁文缛节,离公子就算笨拙些,也无伤大雅。”

   “嗯?”慕容黎愣了一愣,旋即犹豫着点了点头,回头向地上人呵斥,“还不快去!”

       阿离僵硬地起身,四肢业已发麻。扭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很快撞入了如和煦春风的笑颜里。

       有点儿紧张、有点儿无助,又有点儿渴望的情绪将他紧紧环绕。


       待离的近些,公孙才看清楚眼前人的具体形容,倒与那位瑶光王很是相似。然而自己不知为何,只有面对他时,才忍不住怦然心动。

        

        今年几岁了?家在哪里?在王宫里过的好吗?刚才腿跪得还疼不疼?……

       声声殷勤,温柔且诚恳。那人一一追问,他便一一作答。两人相谈甚欢,全然没有注意到君王愈发阴沉的脸色。



       酒过三巡,天色渐晚。

       殿上群臣大多不胜酒力,已散了大半。公孙钤海量,数杯下肚,并不觉得晕沉。只是顾及阿离不喜热闹、不愿以伶人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因此也向瑶光王赔罪告退。

    “王上,在下不胜酒力,就先回驿站歇息去了。至于吾国与瑶光通商之事,明日再与王上好好商议。”见那人似醉非醉地点着头,又倏然抓住阿离纤细的皓腕,郑重地开口,“在下与阿离相见恨晚,不知他可不可以――”

    

    “公孙先生,你逾越了。沉溺于伶人美色,这可不像你的作为。”

       慕容黎狠狠盯着那紧握的双手,嘴角勾起了一抹上扬的弧度,狠绝而妖冶。

       起身便走,待踱至两人身边时,命令般地开口,“阿离,跟本王回去。”

       阿离心中一颤,狠心挣脱开身旁人,低着头随那人去了。





       公孙钤再次见到慕容离,是在瑶光王的寝宫。守门的侍卫刻意没有阻拦他匆匆的脚步。

       宫内,烛火昏黄。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君王似乎已陷入沉睡,旁边坐着一个披着米色锦袄的少年,正是阿离。

       虽然不够明亮,从外面闯入的使臣依稀可以清楚地看到少年裸露的胸口处斑驳的青紫色痕迹。这是缘何而来,不言而明。

       公孙钤顿时感到脑内发热、血气上涌,紧紧咬着唇,尖锐的指尖扎入骨肉中。

    “慕容,慕容……”轻轻唤他,“跟我一起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不!”没想到却被一把推开,“对不起,公孙兄,我不能跟你走,我要留在这儿。”

    “可是他居然这么对你!”

    “公孙兄,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只把你当作兄长,仅此而已。至于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考虑的。”

       抓着肩膀的手骤然一颤。

    “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不是吗?”澄澈的眼眸于暗色中,更显晶莹剔透,仿佛没有一丝杂质。

       搭在肩上的手终于滑落……



    “使臣大人,看够了吗?私闯他国禁宫,恐怕于礼不合吧。就算治罪,也不为过。”

       塌上人睁开了紧闭的凤目。

       素来聪明识礼的天璇副相,因被心上人直言拒绝而倍感失落,此时心灰意冷,一时竟答不出话来。

    “公孙先生,你可以走了。”一语如同风刀霜剑,令人彻骨生寒。公孙钤猛然惊醒,失魂落魄地转身,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

       

       身后的慕容离悄悄掩住衣领,没有人发觉。

    “阿离果然是个明白人,孤总算没有看错。”君王轻笑着打量着身边的乐师,心中舒爽,大有解气之感。

       却不知,那些痕迹,其实是慕容离自己的主意。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因为他要让那人绝望。只有绝望,才会生恨;只有生恨,才会有朝一日成为最有力的帮手。


    “你知道你住的寝殿为什么叫做‘向煦宫’吗?”君王轻轻靠近他的耳边,云淡风轻地开口,吐出的却是最无情的话语,“因为孤曾经有一位一起长大的竹马,他的乳名就叫做‘阿煦’”。

       绯色的衣角随风而逝,染红了那人身上残留的最后一点儿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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